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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 逃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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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音未落,一隊牛高馬大的兵丁已沖了進來。程太太腳底一軟, 為首一人揮手道:“全是罪臣家眷, 一並綁了, 明日押解進京!”

程家女眷通沒見過幾個生人,猛的被殺氣騰騰的兵丁圍住,一個個嚇的驚叫不止, 滿屋亂竄。卻哪裏逃得開追捕, 門窗一堵, 不過是籠中鳥罷了。還不時有別處當差的女眷被扔了進來。混亂中, 管平波鎮定的對為首的人福了福身:“見過兵爺, 奴乃君山竇家的女眷,今日來拜年的, 實非程家人, 請軍爺網開一面。”

那人根本不搭理, 兵丁鐵面無私的拿了繩索,把她們一串兒綁了!管平波盡量用平靜的語調道:“軍爺, 我真不是程家人, 君山竇家乃巴州名門,您若不信, 只管喚我夫君來認領。”

軍爺遲疑了一下, 同邊上人用聽不懂的話嘰裏咕嚕說了一通,一個兵丁模樣的人跑了出去。不多時折回來,特用官話道:“將軍說了,哪那麽多廢話, 直接綁了。”

管平波:“……”特麽今年流年不利,有她這麽接二連三倒黴的麽?目測了一下屋內兵丁的武力值,又聽外頭頻繁的腳步聲,強行逃出去的概率太低,只得順從的被綁了,預備走一步看一步。

嚎啕大哭的程家女眷被一根繩子串在一起,管平波恰在最末端。忽一陣騷味傳來,竟是一個丫頭受不住驚嚇,尿了褲子。管平波登時就淚流滿面了,她是不會被嚇尿,但她才吃了茶,這不是坑她麽!

兵丁見慣不驚,根本無動於衷。哭需體力,漸漸的,女眷們的哭聲漸止,一個個累的站不住,紛紛跌在地上。管平波被繩索扯著,也跟著坐在了地上。

冬日的石磚冰冷,尤其巴州在洞庭邊上,陰寒的潮氣從地底升起,天漸漸黑了,室內開始降溫,火盆中的火光慢慢變小,陰寒濕冷的氣息開始侵襲室內。女眷們不自覺的越擠越緊,管平波在最外頭,冷的好一個哆嗦,且尿意愈濃,只得硬著頭皮陪笑道:“那個……軍爺……人有三急……”

看守的兵丁面無表情,大概是不想一晚上被尿騷味熏著,解開管平波的繩子,粗暴的把她拖到外頭,直楞楞的盯著她:“要尿快尿!”

管平波:“……”囚犯沒人權吶!靠!幸而她穿著馬面裙,那玩意展開能當窗簾使了,雖被看見下蹲的模樣,因裙子罩著,別的倒瞧不見。方便完畢,才站起來,又被兵丁拎小雞仔一樣拎進了屋內,路過架子時,奮力一掙,兵丁立刻飛起一腳,管平波急退兩步大喊:“我冷,我要我的鬥篷!”

兵丁陰寒的眸子掃過管平波,手摸了摸刀鞘道:“不想死的話就老實點。”

管平波憋出兩顆淚,怯生生的道:“我就想要鬥篷。”頓了頓,帶著三分哭意道,“我本來就不是程家人。”

兵丁單手抓起鬥篷,扔在管平波身上。管平波麻溜的穿好,乖乖的跟著兵丁回到方才的位置,再被綁上。眼淚吧嗒吧嗒的掉:“你們問其它人麽,我是良民。”

兵丁充耳不聞,管平波的肚子又開始叫喚。這回是真想哭了,好容易嫁入豪門,怎麽又要挨餓了!手被縛在身後,鬥篷只能反罩著,坐在地上,屁股一陣陣的寒意往上竄。程家女眷有擡著太子殿下分辯兩句的,卻是被兩鞭子打的沒了聲響。眾人都蔫兒了。估計是她們哭的太多,身體急劇缺水,竟是無人要方便。

約莫到了戌時,留守的幾個兵丁尋了炭盆,點起了火,在上頭架著鐵架烤餅吃。外頭進來了幾個人,嬉笑著用聽不懂的方言打招呼,又掏出皮囊互相讓,管平波猜測大概是酒。可惜他們十分克制,各喝了幾口,便收了起來。

忽聽一個微弱的女聲哭道:“軍爺,我們太太發燒了,求您賞杯水吧。”

就有一個兵丁吊兒郎當的道:“什麽太太不太太,你們家老爺私販官鹽的事發了,這是殺頭的大罪,橫豎是要死的,早死還少受些罪呢。”

管平波心裏咯噔一下,官賣私鹽的事,竇家可沒少摻和,會不會牽連到竇家?地方豪強朝廷一時是拔不盡的,怕就怕似多年前那般,砍一支扶一支,她可就得清檔重來了!

聽得此話,程家女眷皆忍不住嚶嚶的哭。管平波嘆氣,押解進京,到京城牢裏滾一圈,即便證明了她的清白,也差不多丟了半條命了。這還是好的,運氣背點,死在路上都不稀奇。今晚必須逃回君山島,不獨是為了自己安全,還得回去通風報信。

借著黑暗,管平波的手微微動作著。因是女眷,她手上的繩結打的十分尋常,她受過逃生訓練,慢慢的拆解著。不過兩刻鐘,繩子已被她弄開。只此刻一屋子兵丁,定然是別想跑的,便裝作依舊被綁的模樣,靜靜的等待時機。

至亥時,先前進來的幾個兵丁烤完火,便出去了。程家上下幾十口人,想來女眷最好看守,故只留了兩個人。外面聽得到換防的動靜,管平波通過腳步聲,默默的計算著巡邏的間歇。屋內兩個兵丁撥弄著火,彼此說笑。管平波靜靜的等著,此刻他們精神尚好,逃跑不宜。待到天將亮,人最易松懈時,方好行動。稍微動了動,後背靠上了個溫暖的身體。躲在鬥篷裏的手悄悄拉了拉鬥篷,盡可能的保護自己不受寒風侵襲。身體是革命的本錢,尤其在古代,一場風寒沒了命,她就白穿了。

估量著時間還早,管平波閉上眼,決定小瞇一會兒養神。程家女眷再次哭累,兩個兵丁亦聊的沒話可聊,屋內只餘炭火偶然發出的畢啵之聲,顯的更加寂靜。慢慢的,屋內響起了微微的鼾聲。管平波敏銳的睜開眼,程家女眷受驚非同小可,能有人睡著,就代表到了他們的極限,也就是說,時間不早了。

瞇著眼看了許久,兩個兵丁果然靠著火打盹,外頭的小陰風一陣陣的吹入,把照明的火把弄的忽明忽暗。管平波無聲無息的退下鬥篷,拆了礙事的馬面裙與襖子,只餘兔毛並棉花制成的短裝,避到黑暗處,匍匐著往門口爬。寒風吹過樹梢屋檐,發出鬼魅般的吼叫。管平波借著每一次逐漸加強的呼嘯之聲,漸漸的把門拉開了一個口子。靈巧的跳出門,再似方才一般,隨著風的節奏,把門關了個嚴實。

躬身飛奔至外,忽見火光,忙跳進一叢盆栽後,徹底躲進了陰影中。觀察著四周,前方的正廳亮著燈,隱約傳來哭泣與哀鳴。巡邏非常緊密,是支訓練有素的軍隊。管平波心中不安,一個小小的知州,不拘哪處府兵即可逮拿,何必出動正規軍?他們僅僅是來抓程知州的?還是想把程知州一系一網打盡?管平波腦子飛快運轉,重新捋過思緒,想起今日來程家的目的,不由平靜下來。洪讓既想讓竇家內耗而死,那便不是立等收拾。他們還有機會!

管平波躲在暗處,好幾次都沒尋著機會跑脫。心中不由暗罵朝廷有病,抓個文官居然正經出動武將,天下那麽多造反的,你怎不去收拾了!只得閉眼回憶了下程家的布局,計算著自己逃出的路線。

遠處傳來一聲雞鳴,管平波心下一突,天要亮了,必須馬上行動!謹慎的觀察了下四周,趁著巡邏的空檔,腳底突然發力,借著沖勁連踩兩腳圍墻,就竄了上去。而後雙手抓住墻頭,輕巧翻過墻頭落地。所謂輕功,實際上是肌肉瞬間爆發的力量。武俠小說裏的飛檐走壁現代人亦常見,不過改了個名字,叫做跑酷了。她日常就帶著特制沙袋,無時無刻不在鍛煉肌肉,此刻正好派上用場。

翻過了二門的墻壁,飛快的穿過院子,借著微弱的光,目測了下一堵圍墻的高度,預備再次沖擊。雞鳴又起,管平波稍頓了頓,突聽一聲大喊,她眼皮一跳,緊接著聽不懂的話哇啦哇啦響起,聲音正是看守女眷那兵丁的!

管平波暗叫一聲糟,來不及尋機會了,就在火把朝她蜂擁而至時,急急後退幾步,積蓄力量猛力沖擊!右腳踩上了圍墻,肌肉繃的死緊,單手抓住墻頭,左腳奮力一蹬,眼看就要一躍而起,餘光卻見有人已搭上了弓箭!管平波顧不得那麽許多,方才一分神,蹬力耗盡,幸而右手抓住了墻頭,一個單手引體向上,左手勾住墻頭,雙手一撐,同時雙腳用力,就在翻越圍墻的瞬間,一把飛刀攜風而來,狠狠的插入了她的左肩!

管平波悶哼一聲,依舊頑強完成了一系列動作,摔在了圍墻的另一邊。趁眾人不註意,順著夾道狂奔。只有二十米!二十米便是大門。門口的守衛沒料到突然有人闖出,竟沒攔住!

就在管平波以為自己逃出生天時,後方被重重一擊,不由撲在地上,想要翻身而起,後背卻叫人死死踩住。絕對的力量,讓她動彈不得。天光微亮,周圍的火把擁了上來,頭發被拽起,一雙冰冷的綠色眸子印入了管平波的眼簾。

突然後頸一陣劇痛,她徹底陷入昏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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